文/羊城派记者 胡广欣（海带君） 吴慧玲

TVB最近正在播出一部以特技演员为主题的剧集《特技人》。

这部剧围绕著名飞车特技团队“巅峰”展开。上两个星期才在《天命》里演完嘉庆帝的谭俊彦，这下“刷”地穿越回来，成了“巅峰”的领头人、业内知名的飞车特技专家。

既然以特技人为主角，剧中最不缺的就是特技。在TVB剧集里面，一部剧中有这么密集的特技场面，已经算是非常良心。

飞车……

爆破……

跳楼……

身上着火……

硬件过了关，可惜故事实在老掉牙得让人昏昏欲睡。剧情讲述谭俊彦饰演的齐大志因为两年前拍摄时的一次意外而心怀愧疚，决心解散团队。女队员May猪（朱晨丽饰）为了完成亡父的遗志，一方面在片场做替身，一方面积极促成“巅峰”重组。

寡言硬汉男＋倔强美貌女，这种设定本来就有点过时，更何况谭俊彦＋朱晨丽这对搭档……演技？那是什么？

虽然《特技人》拍得不好看，但是香港特技人的真实故事，分分钟比剧集好看一百倍。

特技人是香港电影的一大特产。他们的工作危险系数极高，受伤挂彩都是家常便饭；同时，这个工种见证着港产片数十年的起落，随着香港电影工业的兴衰而浮浮沉沉。

“特技人”，也就是很多人口中的“龙虎武师”“武行”。龙虎武师与香港电影业几乎是相伴而生，造就了香港动作电影的辉煌。

上世纪50年代，香港电影业开始起飞，不少拥有武术功底的青年开始进入片场，当临时演员、替大明星完成危险动作……于是就有了“武行”这一工种。

几乎所有知名武术指导都是武行出身。武指界的泰斗级人物刘家良，一开始就是在片场做武行的。

说起刘家良的威猛事迹，不得不提他对吊威亚技术的改良。1966年，他与搭档唐佳为电影《云海玉弓缘》担任武术指导，要拍一段远距离飞天戏。刘家良从日本电影《红影飞天侠》中得到灵感，改良了吊威亚的技术：“以前看吊钢丝，两边绑一下就吊了，但其实不是这样简单。钢丝太长了，就会压下来。那怎么办？后来想出办法：在天桥打灯的地方绑钢丝，下面推轨道。但是这样钢丝就会入镜，穿帮了，于是就在前面用树枝挡一挡。”

从此，吊威亚渐渐成为香港武侠片的拍摄标配。

《云海玉弓缘》剧照

比刘家良晚一辈的洪金宝、成龙等人，当年也有过跑龙套、当武替的生涯。在《龙争虎斗》里，被李小龙一顿胖揍的这位酱油男，就是年轻时的成龙大哥。

先是武侠片，再是功夫片，香港电影当时的辉煌都离不开“动作”二字。到了上世纪80年代，飞车戏也兴起了。除了传统的拳脚功夫之外，香港还出现了一批专做汽车特技的特技人。

罗礼贤、钱嘉乐等都是内地观众很熟悉的飞车指导了，但要说香港最早一批的飞车特技人，那就是1977年的“神风特技制作公司”。海带君觉得，《特技人》的灵感有可能就是来源于这个团队。

“神风特技队”的创始人是香港特技人陈一言。这支队伍简直就是敢死队，什么危险的动作都肯做。钱嘉乐有一次在采访中提到，他很记得陈一言为徐小明拍《海市蜃楼》的一个场景：车开到悬崖边上，陈一言吊着钢丝从车里跳出来，外面就是万丈深渊，简直就是“揾命搏”。

陈一言自己后来回忆，拍《海市蜃楼》的时候，他真的出了一次严重的意外：飞车跨越峡谷后，他连人带车跌落山崖，全身多处骨折，昏迷了28天才醒。

此外，香港电影中经常有全身着火这样的场面，这也是让特技人十分害怕的危险场面。

《海市蜃楼》的人体着火场面

陈一言本人就在1993年拍摄《神探干湿褛》的着火场面时受了重伤。当时他被火烧了三分钟，面部七成皮肤烧伤，事后植了两次皮。

陈一言近照

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之后的飞车特技，特技人每天都活在伤痛中，而且人身安全曾经极度没有保障。

对特技人来说，“早上跳楼、晚上撞车”这种生活都是家常便饭。更可怕的是，早期的武行、特技人甚至电影人大多是草根出身，安全意识不强。上世纪60年代的时候拍跳崖戏，有时候所谓的“缓冲设备”只有烂棉被和纸皮。特技演员刘允就曾经因此撞断了腰骨，足足三个月不能行动。

为了“揾食”，特技人大多不敢抱怨。成龙曾经回忆，刚入行的时候每天都要摔无数次：“导演问有没有事，我永远都说没事，因为只要说有事，明天就没得开工了。”而且，以前拍电影并不会专门为这群幕后人员投保，很多保险公司也不会受理他们的保险。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2014年。当时导演陈德森在接受采访时透露，一直以来，武行都是没有保险的。直到后来工会不断争取，一些常规性的动作终于纳入了保险。之后陈德森牵头设立了福利基金，保障退休武行的生活。

以前香港电影景气，特技人虽然风险大，但是收入也不少。最开始是日结工资，一天可以拿300港元，做个一星期就顶别人一个月工资了。虽然风险大，但是回报高。而且万一被发掘当上了武打巨星，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随着香港电影衰微和电脑特效的成熟，香港本土的特技人工作机会越来越少，不少人还得多打几份工才能维持生活。

于是，这个工种已经越来越少人问津。香港曾经为中国内地和好莱坞输送了大批动作人才，如今却面临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

为此，香港电影人也在行动。其实香港很早就有了武师公会（曾志伟曾经是会长），1993年又成立了“香港动作特技演员公会”，现任会长是钱嘉乐。

公会从2015年开始举办香港动作特技演员专业训练班，为特技行业输送新血。

还出台了特技演员的工作守则和指引，让这个行业更加规范。

此外，每隔三个月都会搞一次聚会，联络一下感情。最近在微博上火了一阵子的“狄龙姜大卫罕见同框”的照片，就是在8月份的聚会上拍的。

如果你对特技演员感兴趣，又觉得《特技人》太无聊看不下去，海带君还有一个推荐：许鞍华导演1996年拍了一部以武行为主角的电影《阿金》，杨紫琼与洪金宝主演，可以了解一下～

来源｜羊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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